第38章 三阿哥的算盘碎了(第1页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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毓庆宫的青砖地上滚着几粒檀木算珠,三阿哥弘晳蹲在紫檀翘头案前,鼻尖几乎要碰到案上摊开的《赋役全书》。春阳透过万字纹窗棂,在他赭石色蟒袍上烙下细密的光斑。
&0t;二伯父,这淮安府的折色银数目不对。&0t;少年指尖点在泛黄纸页上,袖口银线绣的云纹微微颤,&0t;上月漕运总督报的灾免田亩数,比实际勘验少了三千七百顷。&0t;
石静娴执笔的手一顿,朱砂墨在奏折边缘晕开血滴似的红。她如今顶着太子胤礽的皮囊,每日寅时便要被这勤学好问的侄儿缠着学算账。此刻案头那架象牙算盘突然&0t;咔&0t;地裂开横梁,十三档算珠如断线佛珠般迸溅,惊得弘晳怀里的《简明赋役》啪嗒落地。
&0t;怕是蛀虫作祟。&0t;石静娴弯腰拾起半片算盘框,木茬断面整齐得可疑。她摩挲着内侧细微的刀痕,忽然想起昨日索额图送来那匣湖笔——老狐狸的指甲缝里还沾着檀木屑。
乾清宫的铜漏滴到申时三刻,石静娴借口查问河工来到户部档房。霉味混着陈年墨香扑面而来,成摞的黄册堆成连绵丘壑。当指尖掠过&0t;康熙三十三年两淮盐课&0t;的签条时,身后突然传来书吏的惊叫:&0t;太子爷当心!&0t;
轰隆巨响中,三架博古阁如多米诺骨牌般倾倒。石静娴在烟尘弥漫间瞥见个鼠灰色身影闪过,待要追时,却现《盐法志》里夹着的关键页竟不翼而飞,残页边缘还粘着半片胭脂色的甲套。
此刻的东宫后殿,胤礽正对镜梳着太子妃的架子头。菱花镜里映出他脖颈处新添的抓痕——今晨李佳氏来请安时,腕上赤金镯子突然绷断,珠子滚落时带翻妆奁,露出压在底层的一页账目。
&0t;娘娘的茉莉头油该添了。&0t;大宫女捧着珐琅缠枝盒进来,胤礽嗅到她袖口若有似无的沉水香。这是索额图夫人最爱的熏香,上月千秋节进宫贺寿时,那妇人间的点翠簪子正勾着同样胭脂色的甲套。
戌时的更鼓穿透宫墙,石静娴在灯下比对各地呈报的田赋数。忽见窗纸映出个窈窕身影,胤礽扮作的太子妃拎着食盒立在月洞门下,葱白手指在朱漆盒底轻叩三声——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。
&0t;江南织造进贡的云锦,倒比往年少了两成。&0t;胤礽将栗子糕推至案角,葱指蘸茶在桌面画出个&0t;卍&0t;字纹,&0t;今儿惠妃赏的蜜饯匣子,夹层用这个纹样封着。&0t;
石静娴瞳孔骤缩。这符号正是失踪账页上的骑缝印,而栗子糕里竟嵌着半粒檀木算珠。她突然拎起烛台燎向食盒夹层,焦糊味中浮现几列朱砂小字——正是淮安府虚报的灾免田亩细目!
五更天的梆子响过神武门,石静娴带着粘竿处侍卫围了索额图别院。当破开书房密室时,但见满墙黄册如招魂幡般飘动,失踪的账本正摊在紫檀案上,墨迹未干的&0t;太子谕令&0t;下压着半片胭脂甲套。
晨光熹微时,康熙看着御案上的证物冷笑:&0t;好个一石三鸟之计。&0t;那甲套内侧錾着八阿哥生母良妃的闺名,而夹带账目的蜜饯匣子分明是直郡王府的贡品。
石静娴退出乾清宫时,瞥见弘晳蹲在汉白玉阶上摆弄新算盘。少年将檀木珠子拨得噼啪响:&0t;二伯父,昨夜我梦见算盘变成凤凰飞走了。&0t;他忽然抬头,眼里闪着不属于十二岁孩童的幽光,&0t;您说这天下账目,究竟是人在算,还是天在算?&0t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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